真的诗歌 出自真的人 诗歌

戴建业为读者现场签售。
■陶渊明的生命状态就是诗的“真”
在中国古代诗歌中,抒情诗是绝对的大多数,叙事诗是少数。何为诗歌中的真呢?戴建业认为,陶渊明是滔滔浊流中的一泓清泉,是“市朝驱易进之心”的尘世良心,是“真风告逝、大伪斯兴”时代的一位真人。
“结庐在人境,而无车马喧。问君何能尔?心远地自偏……”讲座开始,戴建业便以陶渊明的诗歌《饮酒》为例,分享了对“真”的两种常见解释:一是“人生的真谛”,即人生真正的意义;二是“自然意趣”,诗中的“真意”就是“理”与“道”。但他认为,这两种解释都没有关注陶渊明其他诗歌中对“真”的抒写和追寻。陶渊明诗歌中的“真意”,指的是生命的本真,一种本真的存在,拥有这样状态的人,就叫“真人”。
戴建业认为,诗就是使“本真”的生命崭露呈现。“所谓生命的本真,是指公开展示给人看的思想情感,与自己隐秘思想高度一致,指一种毫无伪饰遮掩的精神裸体。”他说,陶渊明的诗歌用白话文翻译过来,就是:“你把房子建在中华北路,怎么听不到车马的喧嚣呢,老兄?”
怎么能做到“而无车马喧”呢?“其实是因为诗人‘心远地自偏’。心里无纷争,在内心远离了这个世俗社会;如果内心不宁静,即使把房子建在珠穆朗玛峰,那也很痛苦。”他幽默地说。现场报以热烈的笑声与掌声。
戴建业说,正因为陶渊明是个真人,才有了在南山下悠闲地采择着菊花时,然后一抬头:“我嘞个天,南山太美,他看南山看呆了,南山也看他看呆了,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存在。”
■苏轼在困厄中做到了本真的存在
人们都很羡慕陶渊明的“真”,但却难以做到“真”。戴建业借用陶渊明的一句诗“羲农去我久,举世少复真”来形容当前社会难得听到一句真话的现象。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?“真”为什么会成为一个问题了呢?戴建业教授从个人、社会、本性和文化四个层面作了分析。
“从个人层面看,个中原因就在于执着于自己的社会角色:更多地把自己当作社会的一员,人没有意识到是一个独立的个体;露真情往往触犯社会禁忌,说真话会受到他人的报复,甚至给个人和家庭带来灾难;就本性而言,人本来就喜欢听好话而不喜欢听真话。”戴教授引用了苏轼的一首词,“长恨此身非我有,何时忘却营营”,说大家正是在扮演“社会角色”的时候,“我”就常常只是社会舞台上的一个演员而已,而不是“我自己”。
“就社会而言,要使每个社会成员做一个本真的人,就必须有说真话的氛围。现实是,露真情往往触犯社会禁忌,说真话会受到他人的报复,甚至给个人和家庭带来灾难;就本性而言,人本来就喜欢听好话,而不喜欢听真话。所以,不能通过个人的宽宏大量来保证每个人表达的自由和权利,要有制度保障;就文化层面而言,任何一个古老的文化容易变得封闭、退缩、内向,过分的修养也容易使我们压抑自己的真实思想和感受。这样,往往容易造成一个人的心口不一。”戴建业说。
“做真人很难,比如我自己,就要在学生面前表现得像个老师,在太太面前表现得像个丈夫,在儿子面前表现得像个慈父,在母亲面前表现得像个儿子……拥有很多身份,但其实每一个都不是真实的自己。”戴建业说。
他表示,人类之所以愿意在社会舞台上充当演员的角色,就是因为希望自身得到社会的肯定,并从这种肯定中得到个人的现实利益——功、名、利、禄。因而,要能本真的存在,就必须摆脱富贵、功名甚至生死的束缚。对于这一点,很多人都难以摆脱,苏东坡则是一个少有的特例。“他一辈子挨贬,但一辈子快乐,真的了不起。我这辈子要是有时间,一定要写一部苏东坡,就像写陶渊明一样。”戴建业说。
■语言是判断“真”的标准
在戴建业看来,社会带来的众多束缚,对陶渊明都不是问题。他出仕既不是为了献身国家,也不是为了崇高理想,不过是为了求得养活一家的稻粱;选择彭泽令更不是临危受命,而是因为自己“心惮远役”,因为有公田,足以酿酒;辞官也不是自己清高,而是官场扭曲了本性。
“不仅如此,自己不光彩的事情,或者觉得丢脸的事情,我们常常隐藏起来不让别人知道,陶渊明却把自己讨米的经历和感受写进诗中。”戴建业说,如在《乞食》一诗中,陶渊明就写了自己因为饥饿到人家讨米的经历。
戴建业认为,和陶渊明一样,李白也是我国古代最袒露真情真性的伟大诗人,李白用自己的伟大诗篇揭示了“诗”与“真”深刻联系。戴教授又举例讲解了《赠汪伦》和《将进酒》两首诗,认为这是李白诗中典型的真意流露,诗中语句直白却又饱含真情。
戴建业认为语言是判断“真”的标准。他说,大家通常都说“言为心声”,事实上,心口如一的时候少,而言不由衷的情况多。语言既可能是本真存在的敞开,也可能是本真存在的遮蔽。“真正的诗人,真正的诗,语言一定是真的。”他说。
贵阳日报融媒体记者 郑文丰/文 郭然/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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